如果你是千禧一代，你可能記得大約在2000年代末的某個特定時刻，當時串流媒體視訊技術剛剛起步，但合法的串流媒體平台還不多。所以，如果你是一個沒有電視的學生，想看某個節目，你會去一個盗版的非法串流的網站看。
這些網站會布滿橫幅廣告和自動播放的廣告影片，上面有個小小的播放按鈕箭頭，當你要看你想要的節目時，你需要解開那個播放按鈕才能真正觀看你的節目， 而不是把你引導到一個販售色情內容或電子遊戲的網站 。但你必須非常專注，而且要有最基本的網路知識才能做對，到達你要去的終點。
現在，瀏覽電子書和有聲書市場，就像回到那些網站一樣。到處都是充滿關鍵詞的橫幅廣告，它們都在試圖獲得你的點擊。
例如，當科技記者卡拉·史威瑟（Kara Swisher） 的《燒書》 （Burn Book） 今年二月出版時， Kindle商店上同時出現了許多其他的書籍 。它們都有著奇怪的、經過 SEO 最佳化過的標題，就像那些以「Plumbing Near Me」來操縱 Google 演算法的新業務一樣。
班·史密斯在 Semaforum 採訪史威瑟時說：「我找到了《卡拉·史威瑟：矽谷的鬥牛犬》、《卡拉·史威瑟書：她是如何成為矽谷最有影響力的記者》和《卡拉·史威瑟傳記：揭開她的生平和遺產》，這是由同一個『傢伙』『寫』的，他光在這個月就寫了四本傳記。」
史威瑟對這些傳記不太高興。「我寫信給 [亞馬遜 CEO] 安迪·賈西，我說，『你在偷取我的智慧財產！這是怎麼回事？』」她告訴史密斯。（披露：史威瑟為 Vox Media 工作。）
幾乎可以確定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卡拉·史威瑟書」在 Kindle 商店開始流行，因為史威瑟的書的熱度在上升。專門用來尋找此類搜尋詞的關鍵字抓取工具將「卡拉·史威瑟書」這個關鍵字交給了所謂的傳記作家，後者使用了 AI 和令人髮指的廉價幽靈作家生產了一系列書籍，用史威瑟的名字來為他們賣書。
這位傳記作家只是一個龐大、隱藏的生態系統中的一員，這個生態系統以生產和分銷非常便宜、低質量的電子書為中心，這些書涉及越來越深奧的主題。它們中的許多都歡欣鼓舞地分享錯誤資訊，或者在一個經過搜尋引擎優化得徹底扭曲的標題背後重新包裝 WikiHow的基本事實。其中一些甚至盜用了知名作者的名字，假冒這些作家的新作品。根據作家協會的說法，除了亞馬遜外，沒有人能夠對這些書籍進行量化，但亞馬遜並不願意分享這些訊息。
這一切意味著，要買到你想要買的的書，例如購買卡拉·史威瑟的《燒書》而不是《卡拉·史威瑟書：她是如何成為矽谷最有影響力的記者》，你必須知道你在找什麼，並對你的購買行為多多注意。
誰想這麼做呢？尤其是在像亞馬遜這樣的市場上，我們被訓練成能夠只用一次點擊就快速、無思考地購買，而作家們也已經習慣於不經思考就把自己的作品送到市面上，因為你還能去哪裡賣電子書呢？
對於大多數作者來說，靠寫作謀生是如此困難，以至於我們有時會忘記從書籍中賺取的金錢有多少，如果我們能夠節省掉那些勞心費力的寫作過程的話。
然而，網際網路 一直是那些想要創新地省略掉那些討人厭的寫作部分的人的避風港。 在網路上，可以輕鬆地將文字從一個平台複製到另一個平台，共享文字檔案，構建龐大的盜版書籍資料庫。如果你想設計一個專門用來盜版和低俗行銷書籍的地方，很難找到比目前的網路更合適的地方了。
現在，生成式人工智慧使得只需點擊一下就能創造出封面圖像、大綱和甚至文字。
如果，就像以前所說的，人人心裡都有一本書，人工智慧已經創造了一個烏托邦式的夢想，在這裡，它們公開夢想著用機器生成的文字流來取代人類的寫作部分——好像付出寫作的勞動力是一種傻子的遊戲；好像關心你所讀到的是否是廢話只有精英主義者才會做。未來現在已經到來，它充滿了沒有人真正寫過的垃圾書，當然也沒有人想讀。
不過，最令人悲傷的是， 這些垃圾書其實也沒有賺多少錢。甚至有可能在 Kindle 上以0.99美元的價格銷售的低品質電子書而賠錢。如今人們賺錢的方式是教學生製作垃圾電子書的過程。這是一路的騙局和垃圾，這是一個接一個的欺騙和垃圾——而最終受害的是熱愛書籍的讀者和作家。
這一切都不是因為平台方的蓄意惡意。 這更多是因為這些平台被設計成鼓勵一切成本降到最低， ，即使是垃圾。
亞馬遜發言人艾希利·瓦尼塞克表示：「我們的目標是提供最佳的購物、閱讀和出版體驗， 我們正在不斷評估影響這種體驗的發展，包括生成式人工智慧工具的快速發展和擴張 。」
但是，垃圾電子書的問題早在人工智慧之前就已存在了。以下是它們是如何製造出來的。
網路自助出版的詐騙黑暗面
如今，垃圾電子書出版領域已經完全飽和了，充斥著騙子。有關這個行業的部落格雖然存在，但它們往往是充滿 SEO 關鍵字和彼此之間的聯盟連結的點擊誘餌網站。自助出版騙局世界中的幾乎每一個部分都已被自動化和貨幣化。
然而，如果你回顧幾年前，你會發現截然不同的局面。 在 2010 年代初期的網際網路上，許多人熱衷於透過垃圾電子書和有聲讀物賺錢，但他們當時還沒有想著除了欺騙最終讀者之外的其他花招。 他們用真人的聲音撰寫了關於如何進行詐騙的真實部落格文章。 他們區分了「白帽」（遵守規則）和「黑帽」（違反某些服務條款）的計劃。 他們比較策略以及教授這些策略的優劣。
根據那個時代的部落格，其中最臭名昭著的教師是一個以「盧卡·史蒂芬尼」（Luca de Stefani）又名「大盧卡」（Big Luca）身份出現的男人。傳說他保有使用 Kindle Publishing 在一天之內賺最多錢的世界紀錄。大盧卡的《自助出版革命》（Self Publishing Revolution）課程與眾不同的地方——根據一篇評論，是大盧卡的「黑帽賺錢影音課」——他讓他的學生進入一個私密的 Facebook 群組，那裡聚集了自助出版者，可以互相討論互換和購買活動。
在自助出版的騙局中，好評至關重要。一本書擁有的五星評論越多，亞馬遜的演算法就越有可能將其推向讀者。如果你出版的大多是垃圾書，自然不太可能獲得大量的五星評論。「大盧卡」的 Facebook群組就為騙子提供了一個地方，他們可以互相交換留下五星評論或以0.99美元的價格出售五星評論。就亞馬遜的演算法而言，這種評論與真實讀者可能留下的評論沒有差別。結果非常賺錢。
盧卡並不是發明這個公式的人。他從如今顯然已經停辦的元老級自助出版騙術課程「K Money Mastery」中學到的，而且他表現出色。
大撈一筆後，「大盧卡」榨乾了自助出版騙術所能帶來的所有利益。他升到了金字塔的上一層，身一變成了導師。傳說在 2016 年，一個名叫克里斯汀·米克爾森 (Christian Mikkelsen) 的人報名參加了「大盧卡」 的 《自助出版革命》課程。
米克爾森兄弟名叫克里斯汀和拉姆斯（Rasmus），今年 28 歲。他們有深金色的頭髮和藍眼睛，臉部毛髮修剪得非常整齊，他們總是似乎在 Instagram 上從豪華的私人游泳池發表貼文，這些泳池往往也位於某個異國海灘。憑藉高超的品牌塑造技巧（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項非凡的才能），他們成功拿下了 Publishing.com 這個域名，並在那裡兜售他們的商品：他們宣稱該課程可以幫助學生輕輕鬆鬆靠著一本自己都不必寫的書，賺取一輩子的收益。如果他們碰巧招到一個真心想寫一本書卻不懂得如何自行銷售他們的書的學生，嗯，他們也很樂意從那個學生那裡收錢。
根據 Inc. 雜誌的人物專訪，克里斯汀是透過Google搜尋「如何線上賺錢」而意外踏入自出版領域。他的第一本書是一本簡短的電子書，標題為「如何像我一樣成為一名 4.0 的大學生」。顯然，盧卡的「高分秘訣」成效斐然，克里斯汀甚至認為值得拉他的雙胞胎兄弟拉姆斯一起加入。
米克爾森兄弟聯手出版了一本又一本的濫竽充數書籍，涵蓋生酮飲食、性愛指南，甚至是水晶能量等主題。接著，他們開始將這些稿件丟進 Google 翻譯，企圖販售外語版本，這種「創新騙術」讓他們的收入暴增至六位數，但幾個月後，亞馬遜就終止了他們的出版帳號。正如 Inc. 所言，這正是「企業家精神」的展現：轉型。他們開設了 YouTube 頻道，教授自助出版的商業模式，供任何有興趣的人學習。頻道經營六個月後，累積了 1,000 名訂閱者，他們接著推出了第一個付費線上課程。
起初它叫「有聲書影響力學院」（Audiobook Impact Academy），後來變成了「出版人生」（Publishing Life）。現在，隨著 AI 成為一個越來越時髦的流行詞，它現在叫做「AI 出版學院」（ AI Publishing Academy）。每一次的迭代更新都加入了一些新花樣，但整體上來說方法上變化不大。
垃圾書籍是如何製造的：案例研究
如果你想參加米克爾森的課程，首先要做的就是忍耐他們長達兩個小時的銷售話術。影片中，克里斯汀隻身坐在黑暗的房間裡，大口喝著水，一邊向你展示學員的版稅支票截圖，一邊反覆強調自己已經很富有，根本不需要再教你如何賺這種錢，純粹是為了好玩才開課。
克里斯汀宣稱他的優惠無可比擬，他將教你如何製作一本書，而無需自己動筆寫作。「過去在這個過程中最困難的部分，就是寫出一本你要上傳到亞馬遜的書，但現在，這點成了最簡單的部分，也是最有趣的部分，」克里斯汀解釋說。「因為 AI 可以幫你做到這一點。」
確切地來說，AI 將會幫你撰寫大綱。米克爾森兄弟認為，純粹由 AI 生成的書籍在品質上還達不到標準，他們希望提供給讀者的內容要比 AI 生成的文章更好。然而，他們表示，使用 AI 撰寫大綱可以幫學員們節省數週的研究寫作時間。
由於亞馬遜正強化針對純 AI 生成文本銷售的監管，因此「AI 只是輔助而非核心」的說法對米克爾森兄弟來說是一個有用的論點。
「去年我們開始要求所有使用我們的 Kindle Direct Publishing 服務的出版商提供其內容是否由 AI 生成的資訊，並進一步減少了一天可以出版的書籍總量，」亞馬遜發言人瓦尼塞克說。瓦尼塞克補充說，他們有一套「健全的方法」來檢測違反他們規範的內容，並且他們定期刪除這些書籍，有時還會暫停重複違規者的出版帳戶。
「人類的創造力被機器人取代的想法並非美好景象。」克里斯汀在三月份的一篇部落格文章中寫道（（這篇文章可能是由ChatGPT寫的））。「但我們要澄清一個事實。AI 的使用可以分為兩大陣營：AI 生成和 AI 輔助。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不過，到了 4 月，米克爾森兄弟宣布他們正準備推出一個新的專有 AI 程式「Publishing.ai」，他們承諾該程式可以「比找槍手寫稿快很多！」撰寫你的完整手稿。
在米克爾森的模式中，你甚至不需要自己選擇主題。他們會提供你一個關鍵字抓取器，可以從 Kindle 和 Audible 上抓取熱門話題。一旦 AI 完成了你的大綱，你就可以花區區 500 美元將其發送給槍手，讓他將其轉化為一本書。 對於一本 30,000 字的書來說，這相當於每個字 0.016667 美元。（米克爾森兄弟與兩名前學員開發的槍手公司合作。 該公司以自由作家的方式聘請槍手，並對其身份保密。）
克里斯汀承諾，一旦你有了手稿，他們兄弟倆將教你如何以 20 美元的固定費用僱用有聲讀物朗讀者，方法是殺價壓低他們的價格。 他們還會把你介紹一些人脈給你，他們會慷慨地給你五星評價，並將你的書推高到亞馬遜的演算法排名中。 你所要做的就是坐下來收取版稅支票，然後享受著源源不斷的被動收入。
當克里斯汀滔滔不絕地說話時，他似乎散發著一種催眠般的魔力。你開始懷疑自己：「我以前怎麼沒有投資電子書出版呢？真是愚蠢！」 你看到一張張五位數的支票截圖。一個倒計時時鐘開啟了。克里斯汀想要給你一個課程的特別優惠價。課程原價是 15,500 美元，普通價是 6,000 美元。但他願意在網路研討會結束後，只要你是第一批註冊的人之一，就只要 1,995 美元！
米克爾森兄弟所描述的這些行為雖然都不違法，但如果你熟悉出版界的常規，你就會知道這是不道德的。正如紀錄片製片人丹·歐爾森（Dan Olson） 在 2022 年的一部深度剖析米克爾森兄弟的長片中所指出的那樣，他們的出版方法意味著你正在開發一本你可能根本沒有資格寫的書。以前的做法是支付微薄的薪水給槍手來大量創作手稿； 現在則是用機器學習製作一本可能充滿錯誤訊息且幾乎在過程中沒有任何糾錯途徑的書。 這也意味著使用假評論來欺騙讀者。（如果你被抓到，這可能會讓你被亞馬遜踢出平台。）
然而，如果你不熟悉出版行業的標準，米克爾森兄弟模式看起來可能非常具有吸引力。
「當時我心想，『是的，這很棒。』我完全被吸引住了。」37 歲的維吉尼亞居民珍妮佛 (化名) 回憶道，她在去年 9 月註冊了米克爾森兄弟的課程。她最近在亞馬遜上寫了並自行出版了自己的書，但她不確定如何開始推廣它。
米克爾森兄弟的銷售策略讓她覺得是完美解決方案：她可以提供想法，擅長文字的人可以改寫她的草稿並將其潤色成一個可以銷售的商品，然後大家都能獲得報酬。「當時我心想，『好，我準備投入资金，讓這件事變得更好。』」
「那場網絡研討會非常高效、友善、互動性强。」西雅圖 50 歲的塞西莉亞 (化名) 回憶道，她在 9 月註冊了米克爾森兄弟的研討會，她記得被那兩個小時的銷售展示所打動。它似乎非常透明，因此非常有可信度。」她說道。
但在珍妮佛和塞西莉亞交了錢參加了課程後，她們兩個人快就改變了心意。
「我開始聽那些模組課程，」珍妮佛說。「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它們」她停顿了一下，用誇張的語氣說道「簡直就是一堆胡言亂語。」
「它只會告訴你去購買不同的產品服務吧。」珍妮佛回憶起米克爾森兄弟的課程。「感覺他們自己根本沒有提供任何東西，除了『去購買別人的產品』——而且我敢肯定他們也擁有那些產品吧，對嗎？」（我們無法確認米克爾森兄弟是否擁有他們推薦的產品，但他們合作的槍手公司是由米克爾森兄弟的前學生所經營的。）
雖然課程本身要價 2,000 美元，但這還不够。為了獲得米克爾森兄弟認可的書籍主題，你必須支付額外費用才能使用分析亞馬遜關鍵字的軟體，找出當前流行趨勢。 為了創建完美的綱要，你必須支付額外費用才能使用 AI 自動幫你列出綱要和起草書籍內容。 你還必須另外支付封面設計和評論者的費用。 珍妮佛表示，2,000 美元的費用本來應能確保你可以經常與出版指導進行一對一的通話，但指導通話大部分內容都是在推銷升級到 7,800 美元的進階課程。
經過幾週的電話交談後，塞西莉亞決定退出該課程並要求退款。 因為課程宣稱自己是完全可以退款的，她認為這不會是個問題。 但客服人員告訴她，要想獲得退款，她必須證明她已經完成整了整個課程、出版了一本書，而且沒有賺到回本的錢。 她說她不得不威脅要打電話給總檢察長，他們才在她没有提供這些證明的情況下退還了她的錢。
珍妮佛將這 2,000 美元學費當作是吸取教訓的成本，但她想警告其他人不要犯同樣的錯誤。 她曾在使用者評價網站 TrustPilot 上對 Publishing.com 留下負面評價，該網站的整體評分為 4.7 星。塞西莉亞也這麼做了。她們兩個的評論都受到了 TrustPilot 的質疑，網站要求她們提出完成課程的證明才能保留評論。 然而，該課程的大部分五星級評論都沒有經過驗證。 媒體嘗試聯繫了一些五星級 TrustPilot 評論者，想聽取他們對米克爾森兄弟課程的看法，但沒有人回復。
在米克爾森兄弟的課程紅了之後，根據 Reddit 上的傳言，「大盧卡」對於他們抄襲他的商業模式感到非常憤怒。他曾經揚言要把他們告上法庭。 然而，他最終選擇退出自助出版領域。
現在他經營一個叫做「Big Luca 國際」或更非正式地稱為「富人學校」的專案，自稱是「全球領先的網路行銷培訓公司」。 該項目聲稱可以教你如何將任何網路上的生意變現 —— 也就是將自助出版領域那些「黑帽」賺錢技巧拓展到網路世界的其他行業。 隨著 AI 的出現，想要透過大量垃圾內容充斥整個數位生態系統以獲取被動收入變得比以往更加容易。
永無止境的騙局
「我為自己在 AI 出版學院的經歷感到糟糕。」珍妮佛談到她的遭遇時說道。「但是，這件事也讓我更有動力去學習如何行銷我的書。」
珍妮佛當初並沒有打算靠一本垃圾電子書快速致富。她之所以寫書，是因為她相信書中的內容。米克爾森兄弟之所以能騙到她，是因為她不知道如何自己銷售自己的書，而她無法賣書的部分原因是市場已經充斥了太多書籍，其中許多都是垃圾內容。
米克爾森兄弟並不是這個故事的主要反派。他們只是龐大騙局產業中的一小部分經營者。這種騙局的核心在於科技和零售平台助長了販賣書籍時「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這些平台和產業，雖然各自沒有蓄意造成這樣的局面，但卻共同形塑了一個讀者難以信任所讀內容、作者也難以銷售作品的市場環境。
現代書籍銷售經濟對作者的誘因是：盡可能壓低成本、盡可能提高產量，並且一定要將你的書放在亞馬遜上，因為除此之外，電子書還能在哪裡銷售呢？ 現代購書經濟對讀者的誘因則是：登入亞馬遜，用幾個搜索詞懶洋洋地點擊幾下，然後用一個按鍵購買看起來合適的書。換句話說，這些誘因正將我們所有人推向劣質內容的洪流之中。
這就是騙局的運作方式。它找出製作和銷售圖書過程中所有繁瑣費力的環節，然後加以利用。它利用我們根深蒂固的文化觀念，認為書籍是有意義的，寫書是一件有價值的行為，讀書能充實我們的生活。 但最終留下的，卻不是一本真正的書，而是一個毫無用處的內容塞滿的、書形的數位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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